「神人」訴訟案「專家證詞」〈一〉


約翰高登.梅爾敦博士證詞
John Gordon Melton, Ph.D.

聯合衛理公會牧師
衛理公會北伊利諾州聯合會委員
衛理公會百科全書編書委員
美國宗教研究所所長
加州大學聖塔巴巴拉分校客座教授
西北大學歷史與宗教文學博士
蓋瑞特神學院教會歷史神學碩士


摩根先生:梅爾敦博士,我已經將此履歷表列為第十號文件,請您指認一下。

梅爾敦博士:這是我呈遞的履歷沒錯。

摩根先生:這是最新的嗎?

梅爾敦博士:不算太新。

摩根先生:梅爾敦博士,我已經將此履歷表列為第十號文件,請您指認一下。

(編者按:摩根先生為控方代表律師。)

梅爾敦博士:這是我呈遞的履歷。

摩根先生:這是最新的嗎?

梅爾敦博士:不算太新。

摩根先生:請求將此文件呈為證物,庭上。

塞瑞尼恩法官:我可以翻閱一下嗎?

摩根先生:當然。

塞瑞尼恩法官:本庭接受此文件為證物。

摩根先生:博士,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您。第一,您目前的職業為何?

梅爾敦博士:我現任美國宗教研究所所長(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American Religion)一職,同時也是芝加哥以馬杵斯衛理公會(Emmaus United Methodist Church in Chicago )的牧師。

摩根先生:美國宗教研究所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?

梅爾敦博士:美國宗教研究所是一個一九六九年成立的獨立研究機構,主要的宗旨是針對美國較小型的宗教團體進行學術研究,並提供公開的資訊。

摩根先生:您參與該機構有多長時間?

梅爾敦博士:我是創辦人之一。

摩根先生:是否可以概略說明一下您的學術背景,好讓庭上瞭解您在此一領域中的資歷?

梅爾敦博士:我曾在蓋瑞特神學院(Garrett Theological Seminary),主修教會歷史,得了神學碩士學位。之後在西北大學(Northwestern University)研究宗教歷史及文學,主攻美國史,完成了我的博士學位。

摩根先生:曾否擔任過教職?

梅爾敦博士:我曾經在蓋瑞特神學院和一些國內的大學教過書。我一直沒有擔任過固定的教職。直到最近,我才接受了加州大學聖塔巴巴拉分校(U. C. Santa Barbara)的約聘,目前正準備搬到那裏。

摩根先生:你將教授那方面課程?

梅爾敦博士:我將在宗教研究系教授教會歷史,主要在於美國弱勢宗教團體的研究。

摩根先生:您在列為十號證物的履歷表中,將美國宗教百科全書(Encyclopedia of American Religions)列為您的代表著述,能否為庭上就此書略作解釋?

梅爾敦博士︰美國宗教百科全書是探討美國宗教團體的標準參考書。

摩根先生:現在我手中有兩冊,這兩冊是完整的一套美國宗教百科全書嗎?

梅爾敦博士:這只是其中三分之二。第三冊即將問世。

摩根先生:您在這本百科全書的出版中扮演何種角色?

梅爾敦博士:我是本書的作者。

摩根先生:這本百科全書的訴求為何?

梅爾敦博士:本書針對美國現存並且持續活動的一千五百個宗教團體,作概要的說明。依其歷史背景,說明他們的教義和信仰,以及他們與其他宗教團體之間的異同。

摩根先生:您說您是本書的作者,是否可以告訴庭上,為了編製這套百科全書,您作了多少準備工作?

梅爾敦博士:該書編輯的工作,幾乎佔去我畢生的光陰。我作了大量的研究,花了三年的時間,四處收集資料;單單實際寫作的時間,就花了將近五年。

摩根先生:可否描述一下,您個人關於宗教類書籍藏書的規模?

梅爾敦博士:及至百科全書問世時,我的藏書就約有一萬八千冊,現在大概有兩萬五千冊了。

摩根先生:博士,履歷上提到您是美國宗教學院(American Academy of Religion)的會員之一,那是何種性質的機構?

梅爾敦博士:美國宗教學院是美國宗教學者間最主要的一個學術團體。

摩根先生:是否繳交會費就可入會?還是有什麼資格審查?

梅爾敦博士:就像大多數的學術團體一般,你必須具備學術上的資歷,並通過審查委員的審核。

摩根先生:您是否知道一個名為「偽靈剖析會」(Spiritual Counterfeit Project)的組織?

梅爾敦博士:知道。

摩根先生:您知道那個組織有多久了?

梅爾敦博士:我在七○年代早期,還是偽靈剖析會前身-基督徒世界解放陣線(Christian World Liberation Front)時,就開始注意到這個組織。

摩根先生:您對該組織的了解有多深呢?

梅爾敦博士:我從一九七○、一九七一年察覺該組織的存在開始,一直注意他們的出版品。也保存了相當完整的一套他們已過出版的作品。我訪問過他們,認識大多數的領導人,其中一些人和我有彼此直呼其名的交情。

摩根先生:您曾否對偽靈剖析會的歷史作過研究?

梅爾敦博士:還不夠稱之為正式的研究。我是藉著所收到的出版品來了解他們,我定期閱讀他們的出版有九年之久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梅爾敦博士,偽靈剖析會是否被列在您的美國宗教百科全書之中?

梅爾敦博士︰沒有,他們並不是我所認定的主要宗教團體。偽靈剖析會不是一個公會,而是由來自不同教會的教友組織而成,因此沒有列入該書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換句話說,他們本身不是一個正式的宗教團體,對嗎?

梅爾敦博士:對。

摩根先生:我們來談談「地方教會」(local church)。地方教會被列入您的百科全書嗎?

梅爾敦博士:喔,這當然。

摩根先生:它是被列在那一個類目之中?

梅爾敦博士:我將其列於獨立基要派教會(Independent Fundamen- talist Churches),英國普利茅斯(Plymouth Brethren)弟兄會的子目之下。

摩根先生:甚麼是獨立基要派?

梅爾敦博士:基要派乃是普遍存在於美國福音派教會中的一種思想領域。美國基督教的主流乃是福音運動,此運動主要是從英國普利茅斯弟兄會-約翰﹒尼爾森﹒達祕(John Nelson Darby)所起始的福音運動所衍生出來的。
地方教會的創始人倪柝聲和李常受,兩人從前都是普利茅斯弟兄會的成員,所以其思想領域是十分相近的。

摩根先生:現在我們回來討論偽靈剖析會。您可否為庭上簡述一下他們的源起?

梅爾敦博士:基督徒世界解放陣線原來是在舊金山灣區一帶,耶穌子民運動(Jesus People Movement)的一部份;起源於南加州,繼之沿海岸線向北發展。該運動在七○年代中期分裂成好幾個派系,其中之一是我們現在所知道的福音正教教會(Evangelical Orthodox Church)。另外一派成了柏克萊基督徒聯合會(Berkeley Christian Coalition)。偽靈剖析會原為柏克萊基督徒聯合會的一部份,在柏克萊基督徒聯合會逐漸沒落中,偽靈剖析會慢慢嶄露頭角,至終成其代表。

摩根先生:您剛提到的福音正教教會是否有領導人呢?

梅爾敦博士:福音正教教會中最主要的領導人為傑克﹒史巴斯(Jack Sparks)。他是基督徒世界解放陣線主要的領導人,也是後來福音正教教會中的主教之一。

摩根先生:「偽靈剖析會」所自賦的使命為何?

梅爾敦博士:他們主要是承繼基督徒世界解放陣線所作的,當時許多非傳統宗教團體興起,並開始在校園大力推廣的時候。偽靈剖析會自許為基督信仰的辯證者,一方面駁斥非基督教的教導,另一方面,以福音派正統和易為知識份子接受的觀點,在校園中傳揚基督教義。

摩根先生:可否請您解釋「辯證」(Apologetics)一詞的意義?

梅爾敦博士:「辯證」一詞原始的意思是-以最引人注意的方式,來解釋說明某種教導。

摩根先生︰然後,偽靈剖析會就漸漸以反邪教組織聞名?

梅爾敦博士:當偽靈剖析會逐漸發展,並與一些其他基督教辯證團體建立密切關係的同時,他們也建立了一個廣受好評之反邪教團體的形象。還有一些基督教團體,也參與基督教義的辯證工作;這些基督教團體和一些七○年代中期興起的非宗教性社團,都被一般人統稱為反邪教組織。

摩根先生︰可否告訴庭上,偽靈剖析會在宗教界的知名度如何?是不是很有名?

梅爾敦博士:偽靈剖析會是該領域中最具盛名的兩、三個團體之一。他們雖然不是最資深或最出色的,但絕對是最具知名度的團體之一。他們之所以如此享譽盛名,是因為其作品的品質,比起其他同業團體要高出許多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梅爾敦博士,我想請教您「偽靈剖析會」(Spiritual Counterfeit Project)用Counterfeit Project這個字眼有什麼引據?您知道他們為何以此命名嗎?

梅爾敦博士:那是一個神學上的專門用語。他們認為非基督教信仰的宗教,乃是魔鬼模仿真正以神為本的宗教,所造出的膺品(counterfeit);而他們的研究就是界定膺品並加以駁斥,陳明真理。那是一個神學上的用語。至少就神學的用法來說,那個字眼並不表示在其他宗教裏的人都是騙子,或都在製作膺品;這個膺品是靈意上的。問題在今天大多數的人們,並不明白這個特殊用語的真正涵義。

塞瑞尼恩法官:所以這個名稱實際上是指他們所反對的,而不是指他們所信仰的?

梅爾敦博士:是的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偽造品是他們所反對?

梅爾敦博士:是的。

摩根先生︰根據您的觀察,當偽靈剖析會開始攻擊某個特定團體時,人們是否就會將那個團體視為類似詐騙或假冒的團體?

梅爾敦博士:偽靈剖析會一直有這類的問題存在。

摩根先生︰那麼,當偽靈剖析會反對一個團體時,一般人是否相信他們的判斷?換句話說,他們是否接受偽靈剖析會的觀點?

梅爾敦博士:是的。過去十年之中,偽靈剖析會算是在這方面作得最好的。他們有些出版物的品質相當好。特別是針對統一教(Reverend Moon)、佛教(Buddhism)、和關於大全健康(Holistic Health)所出的辯證書籍,都受歡迎。以福音派基督徒的觀點來說,那些都是一流的好書。

摩根先生︰您對本案裏的「神人」一書能否抱持相同的觀點?

梅爾敦博士:不能。

摩根先生︰讓我先轉個話題。請告訴庭上,您是什麼時候開始察覺到地方教會的存在?

梅爾敦博士:我第一次注意到地方教會是在七○年代的早期,當時我還在讀神學院,在一個基督教書店發現了一些倪柝聲的書,並將其買下。

摩根先生︰倪柝聲的書有什麼特點吸引您?

梅爾敦博士:剛開始引起我好奇的原因是,我從來沒聽過這號人物;所以只是買本他的書讀讀看,究竟這個人是誰?有些什麼成就?這本書的標題很吸引人,叫作「工作的再思」(The Normal Christian Church Life),當時我正在一個小教會作牧會的工作,所以很想知道他的論點;不久才發現他還是一個運動的創始人。

摩根先生︰在美國當地,人們對於倪柝聲書籍的接受程度如何?

梅爾敦博士:倪柝聲的書還蠻受歡迎的。許多基督教書店現在還展售他的著作。

摩根先生︰您曾否針對倪柝聲這人作過研究?

梅爾敦博士:至終,我找到幾本關於他的書,其中一本是他生平的傳記。為了準備百科全書中「地方教會」這部份的寫作,我確實對他作了一些研究。

摩根先生︰請就您所觀察,為庭上簡述一下倪柝聲的來歷?

梅爾敦博士:倪柝聲是一個第三代的基督徒,他的祖父是中國公理會的牧師。他生長在一個基督教的家庭裏,經過了少年叛逆期,才歸依了信仰。後來和當時那些在中國脫離基督教差會,成為獨立福音派的人之間有聯繫。
過了一段時間,他遇見了英國弟兄會,與他們有密切的來往。他們邀倪氏到英國,與當地一個關閉弟兄會有交通。
當他在那裏徘徊的同時,也開始和一些十九世紀與弟兄會有關,後來卻離開的福音派人士有交通。因著這樣的來往,關閉弟兄會就與倪柝聲斷絕關係。他那時回到了中國,除了藉著書籍上的接觸外,地理上與其他福音派人士相距甚遠,而完全獨立了。同時,倪柝聲也開始了他自己的運動。倪氏一些特有的理念也就在那時應醞而生,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關於「地方教會」的理念,也就是基督教的合一。因著在宣教的領域裏有太多不同的團體,所以關於基督教的合一,一直是個存在的問題。倪氏主張應該根據新約的原則來建立這樣的合一,也就是在一個地理位置或一個城市上,只有一個教會。這就是「地方教會」名稱的由來,這名稱是外人加封的,並非他們自稱的。

摩根先生︰倪柝聲後來怎麼了?

梅爾敦博士: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,他因其活動而被逮捕,在監牢裏度完他的餘生;並於七○年代早期卒於獄中。

摩根先生︰李常受和倪柝聲之間有何關係?

梅爾敦博士:李常受原來也是弟兄會的成員之一,後來被倪柝聲的運動所吸引;我想其一部份原因在於,那是一個非外來之本土宣教運動。他加入了倪氏的運動,並成為其中的長老和帶領人之一,至終成了倪柝聲的得力助手,被派遣到臺灣的教會作工。

摩根先生︰您剛跟我們說過您第一次與地方教會的接觸的經過,請問博士曾否實際參加過地方教會的聚會?

梅爾敦博士:一九七二年時,有些芝加哥的福音媒體開始對地方教會有興趣。我也在那裏找到了地方教會的聚會;往後的幾年裏,我參加過幾次他們的聚集。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李常受,有機會購買並閱讀他的著作。我也為著日後百科全書中,關於地方教會這部份的寫作,收集了一些資料。

摩根先生︰您提到了買書,在教會裏有售書的設備嗎?

梅爾敦博士:他們有一個書報櫃,我在那裏買了一些書。幾年之內,我不確定是哪一年?他們在芝加哥開了一個專賣聖經和屬靈書籍的書店,那是家很好的基督教書店,至今還在;其中關於基督教福音派的陳書十分廣泛,因著我自己是一個福音派人士,我經常去那裏瀏覽並且購買書籍。

摩根先生︰在論到倪柝聲時,您使用了「交通」(fellowship)一詞。可否為庭上解釋您和一般福音派人士,對於「交通」一詞的定義和用法為何?

梅爾敦博士:這個詞在弟兄會中有其特定的意義。和他們「交通」的意思是和他們有實際的來往-在星期天參加他們的擘餅,有分於主的晚餐。在弟兄會中間被允許有分主桌子的交通,乃是一個被接納的表記。
倪柝聲去了奧斯丁史百克(Austin–Sparks)的教會,並與奧斯丁史百克交通。他和他們一同擘餅。一旦關閉弟兄會知道這事,他們就不與曾經和奧斯丁史百克擘餅的人一同擘餅的。

摩根先生︰謝謝!

塞瑞尼恩法官:奧斯丁史百克和傑克﹒史巴斯有任何關係嗎?

梅爾敦博士:沒有。奧斯丁史百克是他的姓。他是一個英國人,現在已經不在世了。

摩根先生︰博士,您有否因著原告的委託,從去年底開始,針對本案的審理,著手進行了一些研究?

梅爾敦博士:是的,您要求我深入研讀達迪的書,並且進行評估。

摩根先生︰我們是否也要求您針對地方教會和李常受的著作進行評估?

梅爾敦博士:這兩個課題的研究是同時並進、密不可分的。我也應邀到加州,看看當地地方教會運作的實際情形。

摩根先生︰在我們委託您之前,您曾否看過達迪所著的「神人」一書?

梅爾敦博士:那本書一問世,我就立即買下;淺略的讀了一部份後,被我束諸高閣。當時並沒有特別注意這件事。

摩根先生︰可否告訴庭上,您如何進行我們所委託的研究工作?

梅爾敦博士:我參加了一些地方教會在芝加哥的聚會,看看是否和七○代中期我所參加的聚會一樣,我也參加了他們一些家庭交通。在加州停留期間,我也參加了一些聚會、參觀了水流職事站;並在一個週六早晨,去會所看一些會友聚在一起,在整潔之前有些簡短的禱告。
我讀了比想像中還要多的李常受著作,和許多套不同地方的地方教會發行的各類定期刊物,以及其他來自不同地方教會的出版品。我也讀了整套比爾﹒傅理門(Bill Freeman)在西雅圖職事的內容。我所研讀的書多達六呎之高,除此之外還加上達迪先生的文稿。

摩根先生︰您是否也看了一些錄影帶呢?

梅爾敦博士:我看了他們所提供給我的錄影帶,一共有六卷,長度為一至二小時不等。那是我主要的切入點,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李常受,但我卻可以從錄影帶上看到他。

摩根先生︰這些錄影帶的內容是不是李常受所參加的聚會?

梅爾敦博士:大多是的,會眾聚集的類型很廣泛,有時李氏在傳道,有時他在和聽眾對話,內容五花八門。

摩根先生︰錄影帶上是否看得到教會會友?

梅爾敦博士:有的,教友們一直在,都看得見。其中特別有一卷,是教友們與李常受互相對話的紀錄。

摩根先生︰這些是否都是七○年代期間的錄影帶。

梅爾敦博士:錄影帶的範圍涵蓋好幾年,我無法記出確切的日期,但是大致是從七○年代中期到七○年代末期。

摩根先生︰當作完這樣的研究,您對於李常受和地方教會有沒有形成什麼具體的見解?

梅爾敦博士:和當初寫百科全書時的觀點相同,我認為李常受是普利茅斯弟兄會中的一派,符合獨立基要派歷史的主流,為一正統福音派的團體。我想最主要的點是,身為福音派的一份子,我們彼此之間的交通,是沒有任何問題的。

摩根先生︰可否告訴庭上,您剛使用的「正統」(Orthodox)一詞是什麼意思?

梅爾敦博士:正統的意思是他們對於神、基督、和聖靈,持守基督徒信仰基本正統的信條。他們相信聖經是神的話。

摩根先生︰現在我轉到達迪先生的「神人」一書。您對該書有什麼具體看法?

梅爾敦博士:總體來說,我認為達迪先生完全誤解地方教會,並且對其歷史、信仰及實行,作出完全錯謬的陳述。

摩根先生︰錯誤陳述地方教會歷史的嚴重性為何?

梅爾敦博士:基本上,達迪認為地方教會的歷史是從一九二○年代,倪柝聲形成自己的獨立運動開始。達迪沒有題到倪氏早期和弟兄會的來往,也沒有題到倪氏承繼了弟兄會悠久的歷史,以及弟兄會主要的教義,更沒有瞭解李常受和地方教會在歷史上,認為自己和福音派主流的歷史是相吻合的。
雖然李常受和地方教會絕對是傳統基督教的一份子,但這樣的結果,導致他們被隔離出去。達迪將他們描繪得既新奇又怪異。雖然他們對一些事持有不同的看法,但其絕大部份的信仰與教會生活,直接源自於福音派的主流思想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博士,想請教您,在讀「神人」一書時,您曾否查證過其中陳述的資料是否屬實?

梅爾敦博士:沒有。初讀「神人」一書那時,我手中正在作其他的研究,所以對那本書僅止於取得及閱讀。我讀了安格司﹒金尼爾(Angus Kinnear)所寫的倪柝聲傳記,和一本羅勃斯(Roberts)所寫關於倪柝聲的書。神人這本書前面幾章的陳述讀起來很膚淺,繼而讀之,我發現其中所寫與我的經歷並不相符;但因沒有時間去探究,所以我就將它束諸高閣。

摩根先生︰我想庭上想知道的是,當您為我們著手進行研究時,你有沒有這樣作?

梅爾敦博士:喔,我把該書讀了三、四遍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我的意思是,您的證詞說到「神人」一書裏關於地方教會的許多陳述是不正確的。

梅爾敦博士:是的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那你有沒有主動去查證過這些陳述是否屬實?

梅爾敦博士:當然有。過去一年裏,我深入研究「神人」一書,將其中的陳述個別挑出,與李常受的著作進行比對。

摩根先生︰您曾提到達迪先生,除了錯誤的陳述地方教會的歷史之外,還錯誤地陳述了其信仰與實行。在我們進入這部份的細節之前,可否請您簡略地告訴庭上,達迪是如何錯誤陳述地方教會的信仰與實行?

梅爾敦博士:達迪先生相當多次地從原文中取出一些片斷的句子,然後斷章取義地引用,來表達與原意根本不相干的事情。
他在全書中一而再、再而三地如此行。他也錯誤地陳述了地方教會的敬虔行為,尤其是禱讀-地方教會禱告方式之一一事上,達迪聲稱那是一種東方咒語梵唱式的祈禱。他不瞭解「地方教會」的組織制度,也就是由普利茅斯弟兄會所延習下來的制度,儘管普利茅斯弟兄會的實行較他們更為「專權」,也從未有人質疑過該制度;達迪卻將其當作一種階級制度,但事實上,此一階級制度並不存在。因此,在這方面整體說來,達迪的確做了不實的陳述。
正本清源地看,事實上,李常受乃是一個教師-傳道者,照著豫備好的筆記,作公開的即席演講。錄影帶中,他常常會停下來,強調一些不在筆記之中,卻是他臨時想到的內容。
就像大多數的傳道人一樣,李氏講道時也會應用比喻和鋪張的修詞,來強調所要傳講的重點;也就像任何一位傳道者一樣,你若將這類敘述斷章取義的處理,有時會表達出與李氏原有思想完全相反的觀念。李常受的思想是有其神學基礎的,但因著大多數的時候,他是面對一般信徒,所以其中的神學並不是那麼明顯。他既非在教授神學課程,也非偉大的神學家或系統神學家,所以他的神學並不是那麼顯而易見,因為他並不使用抽象的神學字眼來講道。
他很少像神學院的教授這樣來討論神學,但這並不表示他不相信神學。好比我在星期日早晨向我教堂的人傳道時,我不會講一些抽象的三一神的教義,因為那和他們的日常生活沒有什麼相干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摩根先生,您是否有準備一些「神人」一書中所引述的內容,來說明它們是怎樣被斷章取義的?

摩根先生:這是當然的,庭上。除了這位證人外,其他證人也會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我很有興趣來聽聽這方面的事。

摩根先生:我們馬上就會進入舉證,最後再請教博士一個問題,達迪先生的著作將地方教會列為邪教,是否帶來任何的衝擊或影響?

梅爾敦博士:衝擊有兩方面。該書在前言部份有一個關於邪教問題的討論,但並未作出結論,因而留下了一個未決的爭議: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邪教?作者本身並不打算來回答這個問題,但真正的難題是,偽靈剖析會向來被公認為反邪教的組織,只要被他們深入討論的團體,都會被一般大眾貼上邪教團體的標籤。如果你到基督教書店去,比方我買得此書的芝加哥慕迪書店,該書就被陳列在標示為反邪教書籍的書架上。

摩根先生︰當一個團體像地方教會這樣被列為邪教之後,要如何才能洗刷這樣的污名?

梅爾敦博士:那是非常、非常困難的。這就好比將一個羽毛枕頭向風打開,然後去收集飛散出去的羽毛,這是非常困難的。就是在最樂觀的情況下,也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,才能消除這樣的形象。

摩根先生︰原因之中,是不是因為邪教被認定是騙人的?

梅爾敦博士:邪教一般被認定為具有欺詐性,且有害於其會員。人們認為邪教破壞美國的價值觀,今天所有的惡事幾乎都可以歸到邪教上;任何一個被稱為邪教的團體,都會使人馬上聯想到孟森(Manson)和吉姆﹒瓊斯(Jim Jones)兩人揮之不去的形象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那麼您對邪教有何定義呢?

梅爾敦博士:我對邪教的實用定義就是:「只要是一個你不喜歡的團體,就是邪教。」雖然我說這話有點帶著玩笑性質,但是這的確是我對邪教所下的實質定義,就是人所不喜歡的團體,都稱之為邪教。「邪教」是一個極具誣蔑性的詞,當一九三○年代這個詞在社會學的文獻中染上誣蔑性的含意之後,就再也沒有脫開這方面的涵意。

摩根先生︰邪教這個詞曾否經過一些變遷?

梅爾敦博士:這個詞始於二○和三○年代,當時只是一個社會學的名詞,為社會學家用以描述教會和宗派之外的團體。那是一些非主流的團體,所以被稱為「cult」(邪教,原文無「邪」意,亦可繙作異教)。
在三○年代,基督教護教者開始使用這個名詞,以描述非正統神學,或非基督信仰的團體。一直到七○年代邪教一詞最廣為大眾接受的用法,僅及於此。
然後在七○年代非宗教的反邪教運動興起。美國經歷了廣泛的社會多元主義,帶進宗教界顯著的躍進,於是邪教一詞即被解讀為「極具破壞性」,不僅指錯誤,更是指其具破壞性,在心理上具有破壞性。

摩根先生︰當一個像地方教會這樣被貼上邪教標籤的團體,大聲疾呼「我們不是邪教!」時,是否會被置之不理?

梅爾敦博士:一般說來都是如此。

摩根先生︰這是不是因為他們已經被認定為欺詐、騙人的團體?

梅爾敦博士:這是其中一個原因。在本案中,地方教會被指控具有「雙重」神學︰一個公開的神學和一個私下的神學。你有一個廣為認同的公開神學,人們卻認為「你還有一個不被接受的私下神學」並且「那個私下神學才是你真正相信的,」這就非常難應付了。

摩根先生︰在您研究地方教會的過程中,有否發現任何雙重神學的跡象?

梅爾敦博士:沒有。各地教會帶領人所得到的資料都是公開發行的,任何人都可以取得並自由銷售。

摩根先生︰李常受的教導是否大多數都已被訴諸文字?

梅爾敦博士:絕大多數。在很短的時間內,他的材料先編製成小冊子發行,再將其集結成書。他的書幾乎全是他講道的記錄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「神人」一書的內容是否僅只針對「地方教會」?

梅爾敦博士:是的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這書大概有多少頁?我還沒有看過。

梅爾敦博士:兩、三百頁。

塞瑞尼恩法官︰您覺得該書中是否有部份正確的陳述,有部份則否?還是其對於地方教會的陳述完全錯誤?

梅爾敦博士:其中當然也有一些正確的陳述,但就整體而言,該書所陳述的中心思想是完全錯誤的。我認為達迪先生根本不瞭解李氏的神學。
李氏基本上是個時代論者(dispensationalist),在該書中完全沒有提及此一觀念。我不知道一個人如何能在不提及時代論的情形下,論述李氏的神學,這是不可能的事。